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一百六十章 癡心

關燈
“王爺,這也是那錢姑娘會安排,聽說她有個丫鬟很能狡辯,現在就安排在飯店迎客,一但狡辯,顧客的大耳刮子還不上去了?早就改得好好的了。”

“嗯,我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
“王爺,我該打聽的事情,都打聽清楚了,您什麽時候讓我回府的,錢家,現在開始查奸細了。”

仁親王見自己派的探子全說的是好話,懷疑這個被兒子收買了,便不耐煩地擺手,讓他繼續盯著文瑾,暗地裏卻悄悄招來以前送給錢府的一個下人,向其打聽消息。

“王爺,當時你送小的去錢府,叮嚀我們要忠誠於新主人,現在,新主人下了嚴令,不許我們出去議論府裏的人和事,說是一旦發覺,便立刻賣去曬鹽場做苦力,王爺還是饒了小的吧。”

“誰下的嚴令?”

“郡主娘娘。我們府裏的事情,沒有一件外面的人不知道,郡主娘娘生氣了,年前,便下了嚴令,還說,知道有些人是別的府裏派去的,她讓這些人,一個月之內,自動離開,不要等她翻臉,大家都不好看。”

仁親王有些不高興,覺得自己被背叛了,他的人,轉眼替別人保守起了秘密,卻忘了當初的心意,純粹是為了幫錢先聰。他擺手讓那人離開,心情郁卒。

不過,仁親王是磊落的人,過了兩天,便想通了,還把自己派去的人招了回來。

哼,京城那些大戶,聽說文瑾是抱養的,立刻一個人也不來,玉潔郡主愁死了,現在,聽說文瑾善於庶務,又紛紛派遣媒人前來,錢府都快擠破頭了,文瑾不怕人把她當搖錢樹,但她最怕人把她當了搖錢樹,還要端出一本正經的面孔,在她面前擺譜,大講特講“孝道”和“德行”,花她的錢還要欺壓著她,因此,所謂的清流才子家庭,越是外面名聲顯赫,沒人敢說一句閑話的,文瑾越是不肯答應,而名聲不好的,玉潔郡主和韋氏,也不敢答應,事情便僵持住了。

雖然錢雋一直和文翰保持聯絡,還通過文翰送給她很貴重的禮物,但文瑾對這門親事,已經不抱希望了,有個心懷叵測的後媽,還有個對自己十分不喜的父親,文瑾可不想找虐。

至於感情,這這個社會講感情,實在是奢侈,再加上男人的劣根性,到了四十歲,哪個不肖想三妻四妾,文瑾是個理智大於理性的人,沒有感情,只要肯尊重她、愛護她,就像堂哥文翰那樣的丈夫,她就心滿意足了,雖然她很喜歡錢雋,可這個社會,硬生生把兩人分開,連說句話、寫封信都不可能,再濃烈的感情,也淡薄了。

文瑾雖然這麽安慰自己,但心裏別提有多痛苦了。

錢雋這陣子也很痛苦,確定了皇帝對文瑾的心意,他第一反應是堅決抗爭,他是個越處於逆境,越不服輸的人,壓力大,證明選擇正確。

可是過了一段時間,他的想法變了,不是他願意放棄,而是,他不知道文瑾的心意是什麽,畢竟,當皇帝的女人,尤其是以她的容貌和能力,還有皇帝對她的心意,得寵是肯定的了,說不定還能取代現在的周皇後,成為最尊貴的母儀天下的女人。

他自認了解文瑾,內心裏認為文瑾不會那樣喜歡權勢的人,可是,人是會變的呀,文瑾進京之後,他倆沒有多少接觸,會不會被京城紙迷金醉的繁華改變了呢?這個念頭一冒出來,錢雋就再也坐不住了,他越想,心裏的越是不淡定,這個想法,就越是跟尖利的錐子一樣,紮著他的心。

鄭再新看主子的眉頭天天皺著,神情也越來越憂郁,可又不知道原因,心裏很著急,一有機會,便想法設法套錢雋的話,這天,他有故技重施,被錢雋一個爆栗,敲得眼淚都冒了出來,這小子一著急,想起一招來:“世子,你好長時間都沒見錢文翰錢公子了。”

錢雋心裏煩,沒好氣地道:“他忙著準備考試,沒空見我。”

“世子啊,錢公子讀起書來不要命,你也不怕他累著?再說,今年的主考官楊大學士的喜好,還不知道錢公子知道不知道呢,你不去提點幾句?”

錢雋拍了自己腦門一把:“這是我疏忽了,文翰那書呆子,肯定不知道打聽這個的,看來,我還必須得走這一趟了。”

鄭再新很高興地叮嚀伺候錢雋的兩個小廝一定要精心,自己親自跑去給文翰下帖子。

文翰也很掛念錢雋,見到鄭再新,滿臉都是笑容:“世子最近可好?”

“嗯!”

見鄭再新回答不那麽幹脆,文翰心中一沈:“他不是有事的吧?”

見鄭再新點頭,文翰略有些緊張:“有什麽事情了嗎?”

“不知道,世子最近,心情很不好。”

文翰皺起眉頭:“他最近又沒有差事,應該不是公務上的麻煩,那就是私事了。和仁親王爺鬧意見了?”

“應該不是因為這個,他兩人不和,也不是一天兩天,世子就是這十來天,忽然愁悶起來的。”

“那,能有什麽事呢?”文翰伸手撐了一下額頭:“你回去看看世子有沒時間,我和他見個面,在我在家裏的飯店吧。”

“好的,我這就告訴世子去。”

鄭再新的兩只鐵腳,走起路來跌跌撞撞,因此,他多數的時候,坐一輛青油小車出門,回去的路上,他不停地催促,車夫老夏著急了,十分委屈地抱怨道:“世子也說,不是十萬火急的事兒,不許我在街上跑馬的,走快了都不行,你這不是讓我吃板子的嗎?”

鄭再新這才氣惱地閉上嘴巴。其實,從錢府到仁親王府並不多遠,只是路上人多,馬車走得慢,才需要將近半個時辰的。

聽到好友馬上就想見到自己,錢雋有些歡喜,但轉過臉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,鄭再新看到了,恨不能變身一只小蟲子,鉆到主子的心裏瞧一瞧,他到底在煩惱什麽。

見到錢雋,文翰被他的黯然神色下了一跳,心裏特別慚愧,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疏忽了朋友。

其實,文翰早就被錢雋折服,他哪裏能想到,自己無所不能的好友,也有煩惱的事情。

“你怎麽了?”

錢雋想說,卻不知道如何開口,便岔開話題:“我不知道你有沒出去會一會那些舉子,知道主考官員的性格愛好嗎?”

“嗯,打聽了一些。”文翰點頭。

錢雋揚了揚眉:“咦,你,呵呵,知道變通了。”說完,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朋友。

文翰卻很認真地點點頭:“當年我跟路大人做師爺,他教我不少,文瑾也提點過我,要我註意一下主考官副主考的喜好,若是對方特別不喜歡我這類型的,這一次就別考了。”

“文瑾怎麽這個也想得到?”錢雋誇獎的話不由自主便說了出來。

文翰一臉自豪:“文瑾多聰明,哪裏想不到這個呀。”

錢雋忍不住笑起來,文翰誇的若不是文瑾,而是另外的親戚,他肯定會覺得對方是在太臭屁了。

“你說,我是不是配不上文瑾呀?”沈默了一會兒,錢雋鼓起勇氣問道。

文翰嚇了一跳:“你怎麽這麽想?那誰能配上文瑾?你說。”

錢雋心中不由得一暖,好朋友就是好朋友,文翰眼裏,自己永遠都是優秀的,這讓他終於鼓足勇氣說出心事:“你說,文瑾會不會想進宮?她那麽聰明漂亮,過了大行皇帝的孝期,皇上肯定要選美的。”

文翰搖頭:“你怎麽糊塗了?文瑾不是我三叔親生女兒呀,你不是說,進宮的女人,必須是親生,不許領養嗎?”

“若是文瑾身份貴重呢?”

文翰差點跳起來:“你聽說了什麽?找到文瑾的親人了?”

“還沒有,但有這個跡象。文翰,不管有什麽規矩,皇上想要誰進宮,有人能擋住嗎?規矩也看人呀。”

文翰理解地點點頭,永昌帝的確很強勢,改改先祖的規矩也不是不可以。隨即,他便緊張起來:“那,要是那樣,文瑾進宮豈不很受委屈?太後牙,太妃呀,還不都和她過不去了。”

“這個你別擔心,皇上費那麽大勁兒讓人進宮,肯定有保全的法子。”說完,錢雋惱火地瞪了文翰一眼,隨即垂下眼簾。他以為文翰傾向於讓文瑾進宮了,心裏又是惱火,又是傷心。看來,世上的人都是一樣的,男人個個想做皇帝,女人則都想當皇後,這天下第一的吸引力,還真不是一般的大。

文翰:“哦!”了一聲,也不說話了,屋裏一時沈默下來,氣氛頓時令人沈悶難耐。

錢雋有些惱火地給自己碗裏倒上酒,一仰頭,便全喝了進去。

“哎,你這是做什麽?”文翰有些生氣,“皇帝那麽忙,他能護著文瑾周全嗎?你也不幫著想想辦法,把自己灌醉,有什麽用啊。”

“嗯?”錢雋擡起頭,這文翰說的,和自己想的怎麽不一樣呀,他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,“你不想讓文瑾進宮?”

文翰搖頭:“不想,文瑾這個養女身份,太委屈了。”

錢雋的心,猶如做了一次過山車,剛飄起來,又落入了谷底:“若是文瑾真的出身顯貴呢?”

文翰皺起眉頭,想了半天,搖搖頭:“我不知道,她要是喜歡,那就進唄。”

“你覺得文瑾會不會喜歡呀?”錢雋就像溺水的人,抓著最後一根稻草,滿懷希望地問了一句。

文翰眨眨眼:“我覺得文瑾不喜歡進宮,她太能幹了,喜歡按自己心意過日子,進了宮,要看那麽多人的眼色,不得不和那麽多人虛以委蛇,嗯,太受委屈了。”

錢雋一直就是這麽認為的,聞聽,忍不住又露出一絲微笑。

文翰不知想到什麽,忽然擡頭:“你今天問這些什麽意思?不會是想把文瑾送進宮吧?”

“想什麽呢!”錢雋氣得,對著文翰就是一拳,文翰側身躲過,不客氣地回敬過來。

兩人害怕打碎了盤子碗盞,默契地站起來,走到墻角,你一拳我一腳的,發洩了一通,這才想起剛才的話題,重新回到飯桌前。

“我想阻攔文瑾進宮,又怕拂逆了她的心意。”錢雋低頭,十分苦惱地道。

“文瑾想進宮,你就能放開手嗎?”文翰很氣惱地問,他覺得好朋友怎麽糊塗了,竟然會打算放棄。

“文瑾若是覺得跟了我委屈,一輩子不開心,我不放手不是害了她?”錢雋小聲說道。

文翰沒話可說,提起酒壇,給兩人斟酒。

鄭再新和孫燕平兩人在大廳等了足有兩個時辰,見主子也沒叫他們上去,實在忍不住,跑到樓上查看,文翰和錢雋都醉了,文翰還吐了一地,衣服也臟了。錢雋能好一些,身上幹凈,也還能走路,只是對著墻上的仿制的韓熙載夜宴圖,喃喃地說話:“文瑾,你——”看到鄭再新,狠狠瞪了他一眼,“還不快給錢小姐見禮!”

這醉得,比文翰還厲害啊。

文翰出來,只帶了孫燕平一個,還好錢雋帶的人多,在鄭再新的指揮下,連帶飯店小二的幫助,這才好容易把兩人弄上了馬車。

孫燕平還跟文翰練過幾下呢,完事之後,嘆著氣拍了鄭再新一下:“鄭哥,你今後可千萬別再讓世子喝醉了,他太沈了,看著還挺瘦的,難不成別人是血肉之軀,他是鋼打鐵鑄?”

鄭再新正心疼主子,聞言氣惱地一巴掌拍過來,孫燕平急忙躲過,嘟囔道:“世子爺到底什麽心事呀,竟然把我們公子也帶得成了這個樣子。”

鄭再新嘆氣,兩人各自護著主子回家。

錢家從來沒見過文翰這麽醉過,文瑾很快就知道消息。第二天,文翰清醒之後,文瑾便找上門去:“哥哥怎麽那麽不節制呀?昨天可把嫂子累壞了。”

“唉!”文翰長長嘆口氣,“你說,是不是姑娘都想進宮當娘娘呀?”

文瑾一楞:“哥哥怎麽這麽說?進宮有什麽好的?一輩子只能在那麽大點地方活動,還不憋屈死?”

文翰心中一喜,嘴硬道:“可,進宮有尊貴的身份,還有最好的衣服、飯食、首飾……”

文瑾一揮手:“也就某些俗女人才看重這個,換做我,寧可吃粗茶淡飯,也不要被關在籠子裏。”

“文瑾,仁親王世子擔心,你不願嫁給他了。”

文瑾沒有說話,臉上的表情也平淡下來。

“你到底怎麽想的?”

“我怎麽想重要嗎?錢雋,他能把握自己的命運不?”就算是想開了,文瑾說完這話,心裏還是很難過的,兩輩子做人,她還真沒碰上錢雋這麽好的對象,不僅是個高帥富,最主要的,對她情深意重。再說,文瑾也喜歡他,這失去的痛苦,還真令人撕心裂肺地難受。

文翰把文瑾的意思,寫了一封信,派孫燕平親自交給了錢雋。

孫燕平回來,給文翰帶了一句話:“世子也說,他寧可付出自己的命,也不會負了這顆心,定然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。”

文翰聽了,十分感動,便把這話,學給了文瑾聽。

文瑾很感動,卻只深深嘆口氣:“哥哥,你勸世子悠著點,這世上,不如意的多了,他無論如何,別說什麽不要命的話,他要是沒命了,我活著也沒意思了。”好像這話是應和錢雋一般,文瑾想要解釋一句,她只是要錢雋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,但文翰已經起身告辭,文瑾的話,竟然沒有說出來。

錢雋收到文翰的信,見文瑾對他如此癡情,心神大振,一掃前幾天的頹廢和沮喪,連睡覺做夢,都是笑聲,鄭再新雖然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變故,但主子愉快,他才愉快,這才放下心來。

錢雋本來就在不遺餘力追查文瑾的身世,這時,投入的精力更大。

明知道文瑾的身世揭秘,說不定會對自己很不利,但他依然不肯放手,最重要的原因,他覺得文瑾肯定是希望知道真相的。

其實他猜錯了,錢雋不知道文瑾這具身體裏面,是個後來的靈魂,再說,文瑾和錢家人相處得很好,她樂不思蜀,自然不希望有什麽變化。

不得不再適應一個新家庭,文瑾想想都覺得頭大呢。

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,文瑾怎麽想沒人管,關於她的身世,好幾撥的人都在努力尋找著真相。郭公公的人在梁中省有了重大發現,他尋到了文瑾當年失落的項圈。山陽縣當鋪的東家,把收到的當品,送到明湖城的銀樓出手,因為項圈遺失了正中的吊墜,明湖城的銀樓,重新配了一個和田玉的,翻新後賣給了當時梁中省巡撫祝況,祝況年老致休,帶家眷回了老家,現在他的長子靠恩蔭做了個七品知縣,郭公公的人上門贖回,那邊哪裏敢說個不字?郭公公馬不停蹄,讓人拿著去了那邊查訪,希望有人能認出來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